◆集序◆
你生活在37世纪,这时候人类社会进入了智能时代、消除了犯罪和金钱,人类共享社会资源。
1岁到12岁,父母会和你居住在一起,陪伴你身边,哺育你长大;
12岁到15岁,父母会离开你,你开始了独自生活,选择理想的专业进修;
15岁开始,你可以走进大学、也可以走进社会,智能会把你分配在合适的人底下,从助理的身份开始做起,一步步走向成熟。
年轻时候的你会迷恋智能游戏,这个时代,年轻人无拘无束生活在智能游戏编织的一个又一个童话般的世界里,但,短则三五年、长则七八年,你总会在某一天悄然离去,结束这段游戏人生。因为你早晚会发现你不能总活在别人提前设计好的一个又一个游戏规则里,你要活出自在、自由的你自己——你会为你早早定下的理想去努力。
“她”就与你一同生活在这个高度发达、健康、安全的社会,但她与你不同,在15岁生日那一天她收到了一封外世界的邀请函。
你敢相信吗,在你习以为常的智能世界以外还有另一个世界——就像你照镜子的时候,镜子里可能存在一个世界那样?外世界没有智能,但有“法力”,外世界的人用“法力”完成了智能无法做到的许多事情,譬如你把外世界研发出来的优秀交通工具带到智能社会里,你可以用它做5倍于光速的运动,去星际旅行。
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你对外世界充满了好奇,于是跟着她一起走进了外世界,进到那个不科学、奇幻般的玄幻世界里。
◆正文◆
“她”眼前浮现一道半透明的光幕,光幕上有一个个菱形的标志。
最顶上那一排标志代表了她近期玩过的游戏,她点开了最左边的标志。
紧接着,卧室的装修发生剧烈变化,眨眼般转变成银色哑光科技风格,还出现了一些精密的机械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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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回到游戏《天选》
温馨提醒,距离你生日还剩5小时21分
天选已经为你精心准备了生日礼物
通过邮柜寄送
感谢你长久以来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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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里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虽然甜美,但枯燥而又无味。
她不做理会,点开光幕右侧好友栏,点进最上方的头像,请求通讯,头像下方显示对面人的名字——苏己。
很快,通讯接通了。
“你来啦,快过来帮我做任务,这边出现一只大家伙,我需要你!”
随着话音落下,她眼前弹出一个对话框:【是否接受,紫色三段玩家苏己的游戏邀请?】
她点了接受,卧室再一次发生变化——她来到了某个哨站的军事指挥室里。
这里到处有电子设备,正前方是三块拼接起来的大屏幕,屏幕上显示着一只巨大的飞行生物。飞行生物的形状看起来像一颗红色大蘑菇,挂在天上。蘑菇上方、表皮爬满了青色、黑色的脉络,蘑菇下方正中间插一个倒立的、像从石膏里头**的人,脸上无口无鼻,只有两颗硕大、血红色、蜂巢般的眼睛,石膏人的身边,密密麻麻长着蠕动着的肿瘤。
她问坐在指挥台的少女:“苏己,那是什么?”
“不知道,你帮我去试探一次它,感受一下它的实力,好不好?”
“行……吧。”
她心理估摸着眼前这只大蘑菇身体庞大,行动不灵敏,身上没有明显的战斗器官,所以试探任务应该很容易。
“拜托你咯,我给你一架巡航机。”
说完,卧室环境再一变,她坐进了巡航机的机舱里。
倒计时响起,3、2、1!巡航机被弹射出去,在空中打了三次旋转后,机翼如同飞鸟展翅一般打开。她熟练地操控着巡航机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滑的曲线,朝着大蘑菇飞去。
“高度0.321……1.259……2.711……3.832,距离155……127……115……100……”她耳边不断传来哨站通讯员传来的指挥信息,“距离85……警戒!前方有能量反应!”
话还没说完,一道红色的闪电从远方爬过来,瞬间击中了巡航机。机舱传来警报声,刺耳极了,她迅速拉起巡航机,拔高距离,倒飞了出来。
“机身受损情况怎样?”
“出现了电热干扰,会对光学、热学设备造成影响,但不会影响飞行。”通讯员冷静地下达指令,“请以巡航的方式进行试探,距离控制在85到50区间。”
“收到。”
她控制着巡航机开始盘旋,很快发现,只要靠近大蘑菇周身85千米范围,对面就会激射过来红色的闪电,越往里,闪电的激射的频率越高。
就在她决定把距离突破进60千米的时候,对面蓦然射出一道红色、笔直的光芒!尽管她反应很迅速,红光还是刮中了巡航机的左翼,切下了一小片。
“左翼受损,返航,请控制好速度,勿操之过急。”通讯员迅速发出了警报,要求巡航机返航。
“收到。”
她控制着机身平衡,朝着哨站飞去。半路上,她遇见了从哨站出发的六只战斗机,机身表面临时涂好了防止电热干扰的涂层,显然要进行试探攻击。
返航后,她重新回到了指挥室,左前方的屏幕正在跟拍战斗机的画面。
“原爱,谢谢你啦,这大蘑菇的攻击范围也太犯规了吧,隔着80多千米都能打到你!”
六只战斗机在通讯指挥下散开,围绕这颗大蘑菇飞行,因为涂了防止电热干扰的涂层,战斗机不受闪电的影响。其中有两架战斗机突进到20千米的距离,发射了光束打击,然而,光束在距离10千米的地方被某种透明物质“溶解”了。
看见这一幕,苏己拿起对讲机发出具体作战指令,六只战斗机分散开,从不同的角度进行攻击,无效。于是,苏己毫不犹豫拉响了黄色战备警报,启用战略级别武器。
“东风17号导弹准备,三枚,发射!”
三枚导弹转眼就从哨站打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三道清晰的尾气,扎向大蘑菇。三枚导弹安装了人工导航系统,灵敏度略逊于战斗机,抵达50千米距离的时候,其中一颗被大蘑菇发出的红色光芒扫中,提前引爆了,有两颗绕过了这种光学打击,但突进到10千米的距离时都开始“溶解”了。
溶解的瞬间,苏己强行引爆导弹,但,爆炸的余波呈现完美的弧形,没有对大蘑菇造成实质伤害。不过导弹的冲击显然惊醒了这只大怪物,只见屏幕里,石膏人发出了一声怒吼,身边的肿瘤开始肿胀,然后破裂,从里面掉下来一只只形状怪异但能漂浮在半空中的生物。
这些生物朝着哨站飞过来了!
“犯规啊,大蘑菇带着小蘑菇过来找麻烦了。请战斗机对敌人分裂出来的飞行生物进行拦截,务必不让它们靠近哨站,给我再派六架战斗机出去啊!”苏己惊叫一声,一手砸在指挥台最上方红色的按钮上,哨站立刻响起预警声,“一级撤离警报,除战备队、指挥部以外,所有人员紧急撤离。”
砸响撤离警报的同时,哨站的实况信息同步传到了战区,更高级别的作战指挥系统远程关注、介入这一场战役。苏己身边开始不断弹出小屏幕,很多玩家在收到了战区下达的警报后,第一时间找到苏己头上,请求苏己开通直播,或邀请游戏。
“哈哈,好多好多人要我开直播,我看看啊……17万人,没想到我苏己也有万众瞩目的一天!你做一下我的副官,临时帮我坐镇一下指挥台,指挥哨站撤离,我要亲自开战机出去溜一溜!”
苏己兴奋地叫了起来,打开了游戏直播
她的脸也因为苏己的直播映入了17万玩家眼里,很多人发游戏弹幕调侃她说“人丛里突然冒出一位美女,率先对单身狗使用了视觉冲击,造成了十万点伤害打击”之类的戏言,好在她并没有看见这些弹幕,不然尴尬极了。在苏己的临危授命之下,她接手了军事指挥台,有计划地部署撤离指令。
那边,苏己开始了直播之旅,开着战机直奔大蘑菇和小蘑菇而去!如不出意外,这只大蘑菇会成为《天选》接下来的剧情主线、整个战区玩家接下来的主要攻克对象,而苏己作为本场战役的导火索,有很多人会时刻留意她的直播,不说人数天天像现在直播间里一样有17万观众,但人数稳定在3、5千还是可以的,况且,苏己的游戏水平并不低,很有吸引力。
苏己操控的战机是一只能在半空飞行的兽型机器人,每一位玩家都可以研制战机,大多数人会选择人型,除此以外还有兽型、虫型和混合型,兽型是操作难度最高的类型。苏己操控着战机迅速接近那些小蘑菇,一爪“横”过去就能撕裂一只,爪子上泛着蓝色的光芒,那是高频振动的粒子,能对敌人造成更高层次的伤害。
激战中时间过得很快,面对强大的敌人,苏己能做到的无非是拖慢战役失败的节奏,让哨站撤离更顺利一些。这一场战役打得极为艰难,期间不断有驰援的玩家加入进来,规模越闹越大,大蘑菇的可怕的作战能力也慢慢显现出来。好在,苏己的努力没有白费,给哨站争取到了大量的时间。
而哨站军事指挥室这边,她完成了苏己的临时任务,坚持到哨站全员成功撤离以后从指挥台离开。任务完成后,她全程紧绷的神经总算舒缓了下来,原本也想坐上战机参与战役,但脑海蓦然闪过进游戏的时候、系统提示她生日倒计时的声音。
就在这一瞬间,她蓦然累了、厌倦了,跟苏己告了别,退出了游戏。
看了一下时间,此时距离她15岁生日只剩不到3个小时了。在这个特别的时候没有人陪同,她孤身一人。
有生记忆里她从未庆祝过生日,直到12岁离开母亲独自生活,她在智能游戏里和朋友接触的过程中才渐渐知道过生日这种习俗,出于心里某种不为人知的落寞,她不曾向别人提起过自己的生日,自然也不会有人在她生日这天和她聚在一起。
“明天,你生日。”她自言自语道,“祝你生日快乐。”
这般说着,她躺到床上,睡去。
第二天晨,寻着闹钟的声音,她从睡梦中醒来、坐起。闹钟在相隔两臂远的书桌上闹腾个不停。
她把被单往身子上一裹,打着赤脚,下了床,往闹钟上一拍,闹钟化作一道灰消散了。这个闹钟是由智能设备投影出来的,尽管看起来很真实,但也只是一道信号。
路过一个柜子,柜子上闪着绿色的呼吸灯,她打开柜子,里面是一个礼盒,盒子上写着“天选”两个大字。她打开礼盒,看见静卧在里面的红色金属球,球正中间有一条缝,沿着缝一拧,球开始发生复杂的结构变化,不一会就变形成为一只红色的战机,这只战机形态正好是她在游戏里的蝴蝶型战机。
战机底座上,刻着今天的日期。
她随手把礼物放桌子上,直往隔间的浴室走去,打开浴室里的洗衣机,把裹在身上的被单解开、扔进去洗;
她打开浴缸的隔板,躺进去,浴缸是仿生材质制作,人一躺就陷下去,温水从陷下去的地方“挤”了出来,不一会就爬满浴缸;
她伸手在旁边捡起几块粉红色的立方块放进水里,水一下子“沸腾”了,淡淡的花香随着气泡冒出来……
这一刻,她感觉浑身失去了重量,肌肉、骨骼都很轻。她怕自己太舒服睡着了,伸手轻轻握住了右手边一个半球状的物体,蓦地,眼前凭空浮现一个半透明的光幕。光幕浮现后,正中间显示着一个弹窗:你有一个未接视频。
她伸出手触碰了一下弹窗,只见光幕泛起一圈圈薄薄的波纹,一个人头像缓缓浮现出来。
那是妈妈的头像,妈妈依旧穿着那一套白色的外衣,显然刚刚结束实验就录制这段视频。
“爱,妈妈想你了!”
听见这句话,她忍不住把视频暂停,然后关闭,心里默默念叨着一句话:“妈,我也想你。”
妈妈正在从事一项绝密的研究,往往每两个月才会给她发过来一段简短的视频,她不想一次就把视频看完,而是一句话、一句话地听。
关闭视频以后,她熟门活络地点开光幕上一个绿色的标志,登入了学校的虚拟社区,查询自己的综合成绩——不久前,她完成了自己人生旅程中比较重要的一次考试,这次考试决定她接下来会被分配进哪所大学。
她希望被分配进“箐华”,那边离妈妈近一些,也许有机会见面。她这样想着,手指流畅地在光幕上触摸着,查询,成绩单出来了,可惜不是她想要的。
北“菁华”,南“沐如”,东“泽”,西“林”,中“河源”,分别指的是各个区域的大学,每个大学的侧重点不同,她的数算最好,结合她的理想,被分配到西“林”。
这种分配带有一定的强制性,如果没有特殊原因很难改变。实际上,有不少人因为这个原因选择放弃学业,通过其他途径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最后实现自己的理想。
这个结果虽然早在她意料之内,她还是感觉有些难过。她打开虚拟社区,在自己的朋友圈里一连发了几十页“愤怒”的图片,很快就引来别人的关注。
〔大清早的你发什么疯,还让不让人睡觉了?〕苏己作为她的第一闺蜜,很快回应了。
〔睡什么觉,我心情不爽,赶紧起来陪我嗨!〕她抱怨着回复。
〔行,我发个定位你,姐姐我昨晚一个通宵把人物升到紫色四段,正好遛遛你。〕
她眼前光幕立刻弹出来一行字“苏己向你推送了一条游戏邀请,请问是否进入游戏”,她立刻选择了“否”。
〔我正泡澡呢。〕她弱弱地回复道。
原本沉默的朋友圈子开始沸腾起来。
〔围观⊙_⊙〕
〔围观+1〕
〔围观+2〕
〔快开直播ヾ(??ω??)〕
〔楼上太污〕
〔污妖王〕
……
她有些郁闷地发了个“我走了”的图片,关掉眼前的光幕,憋着气把自己整个人浸泡到浴缸水里,浴缸有自动检测功能,检测到她潜在的危险举动后,水自主、迅速排空了——她经常用这种取巧的方式把浴缸水排空。
紧接着,她撑坐起来,捡来一条浴巾包住自己,准备去刷牙,也正在这时候,她意外发现左肩多了一条血红色的花痕,颜色特别鲜艳。
“啊!”
她吓了一跳,用手指扣了扣那条花痕,发现花痕仿佛长在皮肤里面。她匆匆忙跑回卧室,打开卧室的光幕,把浴巾解开了扔到床上,让光幕捕捉她裸背的画面——只见一朵盛开的的花朵盘踞在她后身,从股缝一直蔓延到她左肩,甚至快爬到她的前身去!
这是怎么了?
她反反复复擦拭着花痕,但除了让皮肤发疼以外,花痕并没有其它变化。
这到底是怎么了?
她有些害怕了,用光幕进行检索类似的情节,但匹配无效。
“咚、咚咚……”
就在这时候,身旁传来什么奇怪的声音,她看过去,一只雪白色的鸽子正敲窗户,似乎想要进来——窗户经过特殊处理,从外面往里面看是黑乎乎一片,从里面往外面看能看得见。
鸽子隔着窗,看不见里面的人。
她推开窗,只见鸽子扑了扑翅膀,挤进来,跳到书桌上,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知所措,本能地捂住自己胸口,不一会,她觉得鸽子好可爱,伸手抱住它。鸽子似乎吓坏了,在她怀里呆愣了一小会,挣扎了起来,扑着翅膀咕咕叫。
这时,她才发现鸽子的左脚绑着袋子。
她小心翼翼地把袋子取下来,鸽子仿佛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挣脱怀抱,扇翅膀飞起来,绕着房间转了一小圈,侧着身子、逃也似的从窗缝滑出去,动作敏捷,很有灵性。
她看着鸽子飞走了,心里感觉有些不舍,打开袋子,袋子里面有一张叠卷起来的纸。这张纸很奇怪,摸起来有点像丝绸,但又像信纸一样有富有弹性,展开以后一点褶皱都没有,简直不可思议。
纸上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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尊敬的灰原爱:
展信佳!
祝你十五岁生日快乐。也并祝贺你在十五岁生日这一天觉醒了“法力”。
你会发现你身上出现特殊的“纹身”,请不要担心,这是“法力”觉醒的正常现象,在你彻底掌握了“法力”以后,“纹身”就会消失。
信件寄达后,辅导员会第一时间指导你正确使用“法力”,并正式邀请你到“秋”就读。
此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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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笺的落款是“秋·白书”
从字面上看,“秋”是一所学校,这所学校会教学生“法力”,她身上的花痕是“法力”觉醒的象征,接下来会有辅导员教她如何使用“法力”。
她不认识信上的字,但奇怪的事情是,她能理解字的意思。信在她阅读完以后开始发光、虹化,消失不见,她觉得这一幕神奇极了,仿佛发生在智能游戏里一样。
就在她反反复复揣摩信笺内容的时候,送信的那只白鸽已经飞到不远处公园的高塔顶,神奇的事情发生了,白鸽“砰”一下散成了大量的羽毛,这些羽毛绕成一个圆柱,蓦地散开,着装素白的人出现了——原来,这只白鸽是人幻化而成的!
那是一个看起来也许只有十七八岁模样的大男孩,他盘坐下来,有些苦恼。按照原计划,他会在她收到信笺、看完信以后,从白鸽变化成人,以这种神奇的方式登场,是以增强他作为辅导员的信服力。
这个方法是他的学姐妙嫣传授给他的,师姐还为此编排了一部小剧本,方便他理解,剧本原文Part.1部分镜头摘抄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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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醒以后
她发现自己左肩出现了
一道红色的花痕
白鸽扣窗
送进来一封雪白无暇的信笺
那是来自“秋”的问候
就在她为此感到迷惑不解时
白鸽散开了,化身为人
这一幕如同幻境,似真似假
她梦呓般问道:“你是谁?”
白鸽笑了,好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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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应该……穿着衣服才对,而不是像我一样白白的……”
大男孩焦虑得快哭出来了,他把剧本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没看到剧本里面有关于她着装的描述,也没有看见关于她不着装的描述,这时候他心里充满了羞涩、不安还有后悔。
他愁着眉苦着脸,手指凭空在面前划了一下,一本书顺着他手指的轨迹挤了出来被他接住。捧着书,他心里默念着把当下的情况说出来,很快书凭空飘浮,自动打开,一个巴掌大小的小女孩从书里钻了出来。
小女孩一钻出来就拼命在书上打滚,指着他大笑说:“哎哟,笑得我肚子疼了。”
“学姐,你就别笑了。你能告诉我接下来怎么办吗,我这边辅导工作实在进行不下去了。你给的剧本里头没说明白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啊。”
“坦白从宽,”小女孩一本正经地说,“你现在登门给她道歉就行了。”
“这样做行吗?”
“一定行,我保证。”
大男孩叹了口气,碍于心中的羞涩,他果断拒绝了这个办法,两手一伸,啪的一下把书合起来,书夹着小女孩消失不见了,化作一根羽毛,随风消散了。
“接下来,我怎么办好呢?”他问着自己。
这个问题困扰着他,也并困扰着她——接下来怎么办。
这边,他在为如何让辅导工作继续而烦恼着;
那边,她在为如何把后身花纹掩盖而忧虑着。
一个女孩子,当她有了纹身以后,往往就意味着她要穿新衣服了。
现在是夏天,往年这个季节,她只会穿清凉的吊带裙。事实上,她也只为每一个夏天准备了吊带裙。然而,自从背后有了奇怪的纹身,她就只能把这些裙子全部折叠起来,塞进柜子里,因为吊带裙会把她的纹身暴露出来。
新衣服很快就寄过来了,清一色地家居服,她穿上新衣服后反反复复用光幕确认别人看不出纹身,她的心才安了。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出门,她甚至一辈子都不想出门——后背的纹身让她感觉到恐惧。
而在她不想出门的这段时间里,有个人在她家楼下等了七天。
等她的人杵在路边,身边放着很多个鸟笼,笼子里装着白鸽。奇怪的是,不曾有人为他驻足,仿佛他就是空气、他就是水、他就是树,他就是让人记不住。同样的,他也不曾把目光投向任何路过的行人,他只是手里捧着书,眼里看着书。
她在他出现的第一天就注意到他,从窗户看见楼下那个年轻、帅气的大男孩,年纪看起来稍微比她大一点点,很安静、很养眼、很舒适的美男子。她刻意用光幕抓拍了他的照片分享到自己的圈子里,得到了好多朋友的关注。
不少“姬”友宣称要组团过来围观帅哥,但她知道这群“姬”友不可能过来,那些资深宅女朋友们在虚拟社区上胆大包天,然而,一旦到了现实里一个个会变成安静的水蜜桃小姐,羞答答的,动都不敢动、话都不敢多说。
她也是宅女中的一员,所以她只敢静悄悄观望他。
观望的时间一长,她就发现了楼下那个大男孩的奇特。比如说他从来不流汗,比如说他养的那些鸽子从来不用喂食,比如说他像石雕一样可以一整天不动,比如说路过的人对他视而不见……
当奇怪的现象频繁出现以后,她自然而然想起那只神秘的白鸽,想起那封神秘的信,想起那所神秘的学校,想起自己背后神秘的纹身……
一天天过去,她越来越确定他在等她,但是,她不敢见他。那种感觉就像恋人吵嘴了以后,不想见面、又很思念。她开始忧虑,感觉心灰意冷,做什么事情都缺乏兴致,连平时的游戏都荒废了。
见他,或者不见他?
在见或不见中间似乎隔着一堵墙,推,推不动,看,看不见。
墙后面是什么?
就在她内心强烈挣扎着的时候,老天帮助她做了选择——下雨了。
大暴雨,今年夏天至今最大一场雨。
她在队友的一片谩骂声中登出游戏,跑到窗户边,往下看,只见那个大男孩被淋得浑身是雨。浸泡在雨水中的他依旧那么安静,依旧在看书,这一幕仿佛发生在梦境里。
她心疼了、也心慌了,无由来涌现一股勇气!她急急忙撑着伞跑下去,她跑得很急,鞋子都顾不上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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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赤脚踩在石阶上
她能感觉到脚底传来了
独特的磨砂触感
下了楼,踩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她能感觉到一点泥泞
穿过马路,她能感觉到雨水
扣打在她脸上和身上的冰凉
面对他,她能感觉到自己心跳得慌乱
她只带了一把伞
笨拙地把伞撑出去
她遮住了大男孩,但没遮住自己
雨水沾染了她
居家的衬衣攉着水黏住了她的后背
半透明地勾勒出她后身嫣红而又奇妙的花痕
这时候,他抬起头看着她,笑了
笑容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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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他的笑容,她蓦然觉得自己很蠢——不顾一切冲下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想到这,她触电般把伞扔给他,然后冒着大雨跑回去,冲上楼,关上门,喘着气,浑身乏力地倚着门坐着。
“你蠢死了!蠢死了!蠢死了!”
她埋怨着自己,双手抱头,把脸都藏进怀里,整个人蜷缩起来,像一颗“猫球”躺倒在地。
蓦地,敲门声响起。
“等等!等一下!等我一下!等一下我!我等一下给你开门!”
她吓了一跳,一边大声喊着,一边连滚带爬钻进浴室。
这时候,她发现自己在家里独居习惯了,穿着打扮从来不讲究,自己新衣服都是家居服,米黄色的,淋了雨就开始变半透明了,尤其……里面并没穿内衣,若隐若现。
她感觉自己被看光了、脸被烧红了,手忙脚乱地换了身衣服,深呼吸了几下,才有些心慌意乱地去打开大门。
大男孩脸带微笑,伞撑地,杵在门口。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雨水的痕迹,身穿简洁而又高贵的白色立领绅士服,如果戴多一顶礼帽活脱脱像一位魔术师。
“砰!”
看见干净而又不沾水的他,她忍不住又把大门重重关上,因为她记起来自己头发还没吹干,
“你再等等……等我一下!”她一边尖叫着一边急冲冲又跑回浴室。不一会,她出来了,头发吹干了、扎起来了,嘴上涂了一点口红。
她发誓,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慌”快。
大门重新打开。
大男孩正背靠侧边的墙,翻着那本厚重的书,他侧过脸来,开口了,微笑地问道:“需要……我再等等吗?”
“不……不用了,你进来吧。”她感觉脸热乎乎的,变成了水蜜桃小姐,羞答答的、傻乎乎的。
“我觉得我应该正式介绍一下我自己……”大男孩把手里的书一合,书消失了,变成一根羽毛,然后羽毛冒着白光、消散了。
“你先进来……再说吧?”
“好……”
“坐……你要喝点什么?水?茶?果汁?咖啡?”
“额……我不渴,谢谢……”
“吃点什么点心吗?我会做松饼,配上果酱很好吃的。”
“额……”
“我现在给你做,等我……二十分钟,不,十五分钟。这个是光幕,你可以看看节目什么的。”说着,她把光幕打开、移到大男孩面前,然后迫不及待躲进厨房里。
大男孩看着光幕,有些不知所措,他来自外世界,对光幕这种智能技术缺乏理解,无论如何都用不了。他打了一个响指,那本刚刚消失的书又回到他手里,坐到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而厨房这边,她正紧张地翻阅光幕。她实在是“穷途末路”了,从来没有在家里接待过人,心里七零八落的。她动用自己的权限把大男孩在客厅看书的画面截下来,拼接上自己龟缩在厨房的可怜模样,在虚拟社区的朋友群里发帖求助:“有异性来我家!怎么办!在线等!急!附照片!”
“姬”友纷纷出谋划策,不一会帖子因为热议被社区置顶,参与进来讨论的人越来越多,每秒十个以上回复,群策群力,从女孩到女人,甚至连下药、结婚、生子什么都出来了,五花八门,什么鬼主意都有,甚至还有一大堆人请求开直播,观摩恋爱现场,简直令人发指、节操丧尽。
在厨房蹲了十几分钟,她实在熬不下去了,从冰箱里随便拿了两瓶饮料,配上刚刚烤好的松饼就出来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不破不立,不骄不躁,不偏不倚,不安好心……老娘今天豁出去了!”她心里默念着乱七八糟的口诀。
“随便吃点什么吧?”她问他。
“好。”
大男孩拿起杯子,轻抿,沉默了一小会说道:“我介绍一下我自己,我姓张,叫和平,你可以叫我和平鸽。”
“我姓灰,”她喏喏道,“叫原爱。”
眼前这个神秘、干净、帅气的大男孩,他的名字叫张和平,也叫和平鸽。
和平鸽是那种能让宅女秒变现充的优质大男孩,这种人就应该被塞进光幕里成为高级资源,让千千万万少女共享;这种人就应该被印刷到被子和枕头上,为千千万万少女暖床。
但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这个问题她只要稍微动一动脑子就会知道,和平鸽是为了她身上的“纹身”而来的——根据那张神秘信笺上的描述,他是辅导员,他会指导她使用“法力”。
但,她现在脑袋乱成一团麻,根本没办法思考,智商已经完全沦陷。
她右手的手环不停在发出振动的声音,反反复复提醒她有人正在给她发信息,显然,她之前的求助贴引起了广大朋友们的热情关注,大家乐此不疲地给她出注意。手环的振动声在此时安静的客厅里显得特别、特别吵,灰原爱尴尬之余,把手环捏散了——这个手环和此前被她拍散的闹钟一样,都是虚拟出来的,只要一捏就会散掉。
她并不知道她的求助贴掀起了多大风浪。
她附在帖子里的照片,左半边是她躲在厨房里求助的可怜模样,右半边是和平鸽在客厅看书的优雅姿态,照片配上标题看上去特别有喜感。成千上万人在期待这件特别有喜感的事情的进一步发展,这种强烈的期待效应引发了“核裂变”,短短几分钟就成为了各大娱乐板块的头条新闻。
这条新闻爆发后,有一些因为苏己的直播记住了她的人——是的,大蘑菇事件发生的时候,有17万人同时在游戏里看见了她,其中有些人记住了她、在这时候认出了她。
他们火急火燎登上游戏,在苏己的直播间里疯狂刷弹幕,催促着苏己直播一下恋爱实况。比起游戏,这群人对恋爱感兴趣得多。苏己也觉得这件事特别好玩,和战友们说了一声,开着直播便“杀”到她的房间来。
于是,就在她不知如何面对和平鸽的时候,房间里响起“滴、滴、滴”的通知声:“苏己来电,苏己来电,苏己来电……”
她如获大赦,跟和平鸽说了一声“抱歉,我去接个通讯”,然后灰溜溜躲到房间去。
“苏己,救我!”
一打开视频对话,灰原爱飞快地把自己的窘境说了一遍,双手合十祈求自己的闺蜜帮忙:“我现在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
可怜的灰原爱,她并不知道苏己正开着直播。
苏己看见自己的直播频道人数像滚雪球一样蹭蹭往上涨,差点没把自己心里笑出病来,笑意挤到脸上都快溢出来,眼泪直在眼眶里头打着转。
“爱,你别怕,这个忙我帮定了!你给我开通个脑感同调权限(全称为“脑电波感应协同作战指挥调度系统一级权限”,可以以第一人称的形态同步感应到对方的视听场景,并向对方及时传达指令,甚至可以有限制地支配对方行动。该项技术最早应用于军事领域,后来被广泛运用到游戏中),姐妹同心,其利断金!”
“苏己,我爱死你了!”
“抓紧时间,脑感同调一天只能用三十分钟,我们争取三十分钟内把他拿下。我这里检索加载了一万本爱情小说对白,我们一定能成功。”
“啊,什……什么爱情小说?”
“你就放一百个心,按照我指挥的去做就行了!”
而房间外,和平鸽也正在“求助场外热心观众”,他沟通到他的学姐,因为此前他闯女孩子闺房被强“抱”的时候看到了不该看的、触摸到不能触摸的东西,他心里一直很亏欠,于是他在面对灰原爱的时候,心里想说的话到了喉咙口就挤不出来,没办法好好和灰原爱交流。
“小鸽子啊,你要我怎么说你才好?面对一个比你小四岁的女孩都开不了口,将来肯定会被老婆欺负的。”学姐从书里钻出来,拿着一根指挥棒,穿着一身职业装,带着红色边框眼镜,看上去就像一位女教师。
“……”
“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默认了吗?要是将来被老婆欺负了,姐姐我勉为其难可以把房间让给你睡哟。”
“……”
“呼,不要动不动就保持沉默,你这样搞得我不要不要的,你再不说话我就走了啊?”
“……”
“我真走了啊?”
“……”
“真是败给你了。把嘴张开,我喂你一颗巧嘴药丸,保证你说出来的话比电影台词还要好听。”
长久以来的相处,和平鸽深知学姐那副德行,如果他现在真要开口说话,学姐一定会往死里头挤兑他,沉默是最好的选择。听见学姐要他张嘴,他把嘴一张,学姐抛出一颗蓝色的小药丸,入口即化。
蓦地,他感觉一股力量支配了他嘴巴,让情不自禁张开口说了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说的话:“妙嫣,你对我真好,我的心都被你融化了。”
“哎呀妈呀,起鸡皮疙瘩了。我先匿了,剩下的你自己搞定。”
学姐被和平鸽一声柔情的呼唤刺激得手脚发麻,赶紧钻回书里。在某个神秘的地方,学姐使劲从书里钻出来,顺着捧着书的手一路爬到自己真身的头顶上,懒洋洋趴在自己真身头发堆里——原来,这个小女孩是妙嫣学姐人格分裂出来的一个“小学姐”。
“哎呀呀呀呀,我忘了告诉他巧嘴药丸只能持续三十分钟……但愿他三十分钟能把那个小女孩拿下。”小学姐抱着头发滚来滚去,自言自语道,“那颗巧嘴药丸里面我融进去了一万本爱情小说对白,应该不会出岔子。小鸽子,姐姐我只能帮你到这了,没准过两天就能喝你的喜酒了。”
“这里是图书馆,请保持安静。”小师姐底下的真身开口了,“再说话我就把你扔出去。”
“你用不用对你自己都这么狠啊?我抓紧你的头发了,扯着头发带着皮,就不信你有本事能把我扔出去。”
……
客厅里,灰原爱终于鼓足勇气走出来,而和平鸽也正好把书合上。
“你(你)……”两人异口同声。
“我(我)……”两人又异口同声。
“你先说(你先说)……”两人再一次异口同声。
“还是我先说吧(还是我先说吧)……”两人还是异口同声。
冷汗刷地从两人额头冒出来。
苏己的直播光幕为此定格了整整两秒钟,几十万人都被眼前这一幕吓了一跳,然后满屏刷“23333333”。
苏己也是冷汗直流,没想到一上场就出现这么尴尬的一幕,只好随便从直播评论区挑一个问题,让灰原爱去问。
“你叫什么名字?”灰原爱顺着苏己给过来的问题问他,刚问出口就后悔了,脸刷地就红了,他刚刚自我介绍过了。
果然,和平鸽听到这个问题一愣一愣的,但嘴巴不由自主动了起来说道:“谢谢你给我第二次介绍自己的机会,我叫张和平,你也可以叫我和平鸽,鸽子的鸽。”
“我是灰原爱,灰,是心灰意冷的灰,原,是原来如此的原,爱,是‘我爱你’……的爱。”苏己在背后指挥着灰原爱说出恋爱的关键词,“我十五岁了,你呢?你看上去好像比我大?”
和平鸽额头豆大的汗水滑落,言不由衷地说:“我比你大,你可以叫我一声哥。”
“抢到赛点了!爱,赶紧用羞怯的、犹豫的语气跟着我念!”苏己用强烈的语气做指挥:“和平鸽……哥,和平鸽哥,和平哥哥,我叫你和平哥哥,好吗?”
和平鸽的脸色开始发青了,豆大的汗水直往下流,他恨不得自己没有吃巧嘴药丸,心里一点也不想搭这个话茬,但是他嘴巴现在不受他的支配:“你叫我哥哥,声音真好听,我感觉自己真的多了个妹妹。”
这些话实在太肉麻了,如果有个地缝,客厅里两个人恨不得钻进去,但是现在却不得不顺着对方话里的意思,“你哥哥”“我妹妹”地歪腻个不停。倒是苏己的直播间人气指数因此暴增,短短三十分钟,观看量一口气窜到几百上千万。
以《宅男宅女的恋爱》《恋爱瞎指挥》为主题的新闻一口气刷爆了头版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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